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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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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出大剪刀,專註地剪開舊衣服。剪刀冷冷地碰觸漢納的肌膚,使她不禁顫抖,不只因為金屬的堅硬觸感,更因為懼怕杜衡即將出口的話。

「爵爺,」漢納突然開口,同時以未受傷的手臂拿著松開的繃帶。「蘿俐很能幹──比國王身邊的禦醫還能幹。」

他完全不理睬她,只是走過房間碰觸她的手腕。「我要看看妳對自己做了什麽?」

「喔,好啊!不過傷口看起來比實際要嚴重。」她等著他放開她的手腕,接著她便剝下衣服。

他稍稍皺眉,目光迎上她的。「天老爺,珂蕾。我看過許多男人受到比這輕微的傷,卻聲稱全身虛軟無力,休息了數周。妳把自己傷得這麽重!」

若非鐵棒碰觸到烙印時,她的手松了開,傷口就會如她計劃的,只有手掌那麽大。但難以控制的鐵棒落回她的肩膀,滾到她的頸項,灼傷的皮膚面積就大過她剔除烙印的範圍了。

蘿俐越過杜衡的肩膀張望。「藥膏已經使它消腫了。」

「消腫?」他全神貫註於傷口上詢問。「那麽嚴重?」

「是啊!夫人都昏過去了,」蘿俐說道。「伯帝發現她癱在火爐旁。她的肩膀因為跌下來傷得較重。」

他的視線攫住她。「妳拿著一支熾熱的鐵棒在肩膀上晃,究竟想做什麽?」

他懷疑她的說法嗎?她沒料到他會詢問細節。光是凝聚足夠的勇氣完成這件事,就已經是沈重的負擔了,他不會知道她為了這個決定在心中天人交戰了多久。如今傷害已經造成,她必須向前看才行。「我沒有拿著它在肩上晃,那純粹是意外。」一個他也能從中獲利的意外,因為如今她可以成為他真正的妻子,還能滿足他擁有更多子嗣的盼望。

他的嘴抿成一條線,眼中盈滿遺憾,然後搖搖頭。「我們以後再談妳的意外。」

「為什麽?」

「妳已經毀掉肩膀上的烙印,別人恐怕會以為妳是故意想消除記號。」

漢納聽見蘿俐的驚喘壓過她劇烈的心跳聲。

「記號?」蘿俐驚呼。「什麽記號?」

漢納奮力壓下恐懼與痛苦,掙紮著想保持聲音穩定。「杜衡,這個記號是我自己的事。我都忘記了。」

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嚴肅,她十分清楚他並不相信她。

「這件事妳並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,不是嗎?」他說道。見她毫無反應,他又繼續說:「妳必須一直待在床上,除非蘿俐說妳可以離開主堡。」

只要他到別處去,她甚至會自願把自己拴在地板上。倦意使謹慎消逝,以後她再為這個不幸的事件想個合理的解釋。「我保證。」

「明天我會帶亞力來看妳。」說完他做了件出乎她意料的事:親吻她的前額,並且輕捏她的手,對蘿俐說道:「夫人,妳需要的東西都齊了嗎?」

「不,如果你要把韓史恩出現在我生命中也算在內。」

他心煩意亂地起身。「治好夫人,我就送走他來酬謝妳。」

「什麽?」蘿俐聞言張口結舌,她幾乎沖向杜衡。「什麽時候?他要去哪裏?」

「妳真的希望他離開?」

蘿俐開口,接著微側著頭。「我當然希望他離開。他根本就是千瘡百孔臉上的腫瘤。」

杜衡轉向漢納。「等我見過陶瑞鐸,我就要去依思沃。制革匠的兒子想試試種田,所以我要他搬到辛家,再讓辛家搬到他的房子。」

罪惡感使漢納更加痛苦,才不過數分鐘前,她還斷定他不會是個好幫手,現在他卻承擔了她的責任。「謝謝你。」這是她唯一能擠出的話。

他奇怪地看著她,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僵硬。「我不需要因承擔了自己的責任而接受感謝,特別是我很懷疑妳會讚同我打算做的改變。」

他說完這段寓意模糊的話後便走出房間,留下漢納深思他話中的意思。

***

一星期後,杜衡獨自站在主堡胸墻頂端,他仍懷疑她對那件意外的真相是否吐實。他屢次擬想著將紅熱的鐵棒伸進大啤酒杯溫熱杯內液體的動作。如果是向下方移動,熱鐵怎麽會碰到她的肩膀?邏輯告訴他她在說謊。但是為什麽、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不幸?另外,這真是一件不幸的意外嗎?

意外的原因最令他困擾。如果她現在恥於那個烙印,是否能說明她的解釋有所矛盾了?然而他的妻子並沒有傷害自己的勇氣。只有少數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,何況她一向對自己的美貌十分自傲。但是就如她最近常常提醒他的,她已不再是他娶進門的珂蕾了。

他猜想那個印記可能也像某些傷疤,因年齡的增長而變得醜陋,他曾故作隨意地詢問依芙。令他驚訝的是,她從不曾服侍珂蕾著裝或洗澡。詢問亞力他們夏天游泳的情況,也問不出任何與烙印有關的資料。這可真奇怪了,兩個最親近他妻子的人,卻對她肩上奇特的烙印一無所知。那天他曾在食品貯藏室見到她的裸體,甚至幾乎在木桶上對她做愛,也沒有看見烙印。她用浴巾緊緊裹住了,當他試圖推開浴巾時,她卻抓得更緊。為什麽?她總是穿著保守的衣物。她單獨沐浴,自己穿衣。

穿衣。對了,裁縫。

杜衡為自己歡呼,因為他已發現一個必定十分清楚妻子身體的人。

除了愛德國王,他的男性自尊抗議道。杜衡拒絕接受這個想法,因為除了國王的話,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她依然不忠於他。但是不出一個月,等他們到敦裏斯時,杜沖就會知道了。他的心祈禱她說的是實話,因為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他在她身上發現了更多值得稱道的特質。

這件意外的神秘性依舊啃噬著他。但他現在有個計劃,雖然他過去從未拜訪過裁縫,但他相信自己會享受這個經驗。

七年來,他沒有任何誠實交往的朋友、無法與人有智慧的談話,他極度渴望蘿俐所貶斥的同性情誼。他發現蘿俐是個有趣的人,不禁懷疑是什麽讓她與史恩成為如此浪漫的一對。

杜衡認為自己能與這些不是只想著折磨、吊刑的人相處是一種福賜。這些人不會稱他為野獸,不會詛咒他的祖先是穴居生物。

杜沖突然很想再嘗嘗廚子為了對大領主及治安官的離去表達敬意,所特別烹煮的牛肉,於是走下階梯,輕手輕腳地走過在壁爐旁的草席上睡得正熟的史恩。

杜衡在食品貯藏室找到那盤包在布裏的牛肉。他為自己倒了杯蘋果酒,痛快地喝下甜美的酒汁。就在他把烤肉重新包裏好,放回盤子上時,他聽到身後傳來輕聲的喘息。

他的妻子站在門口。她在端莊的披肩下穿了件白裙,她的辮子垂在肩上、落在腰上晃動。她身後的爐火只能發出朦朧的光線,照不透她的衣服,但是過去的經驗讓他十分清楚她女性化的曲線。就在這個房間裏他曾把她拉出浴盆、讓她坐在懷中。他的手指渴望沿著她的纖腰而下,他清楚地記得她高聳的胸脯、乳峰的觸感,以及肌膚的味道。他想起那個現在已經消失無蹤的烙印。

「我以為你睡了。」她說道。

自從她受傷後,杜衡就把草席移到大廳睡,史恩常常會像今晚一樣加入他的行列。但是杜衡鮮少在那兒睡一個小時以上。他喜歡胸墻上的自由,以及夜晚時分的主堡流露出的孤寂與安全。

他拿起一塊牛肉。「妳想一起吃嗎?」

「嗯,好啊!」她走過小房間,房門依然開著。「這牛肉是我們一整年來吃過最好的。要感謝陶瑞鐸。你喜歡嗎?」

「還好,不過我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牛了。」

「你決定什麽時候派史恩前往西班牙了嗎?」

「嗳,星期天就出發。」

「蘿俐知道嗎?」

「他在晚禱後告訴她了。」

光線黯淡,但是他仍能看出珂蕾的笑。「真希望自己變成跳蚤親眼目睹他們的討論。」

她說著把一塊布覆蓋在及腰的圓木桶上。

當她伸手拿盤子時卻被杜衡阻止了。「讓我來,珂蕾。」他說著便將它放在圓桶上。

「杜衡,你不必太驕寵我,我真的康覆了,再說,剩下的肉已經不多了。」

這倒是真的,就連亞力都要了第二份,原來巨大無比的肉塊現在只剩下一點點了。她確實可以輕易端起盤子,但杜衡卻更喜歡看她顯示權威,雖然他通常是勝利的一方。她近來總是溫順又宜人,杜衡卻覺得她溫順得過了頭。她究竟怎麽了?

他們才準備開始吃,就聽見極特殊的女聲喃喃低語:「史恩!醒醒。」

他認出那是蘿俐沙啞的語調。

「噓。」杜衡輕輕走向門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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